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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书写的黄金时代

  如果每天换一支笔,冯可手中的钢笔可以一年不重复。

  走进冯可家的客厅,一眼瞥见的,是茶几上散落的五六支钢笔,还有久违的墨水瓶和方格稿纸。去到二楼书房,一排实木书橱依墙而设,占据显眼地位的不是书,而是一排排陈列于木盒中的精致钢笔。

  “我不算藏家,藏家的标准是藏品可以出一部书,我顶多是个喜欢收藏钢笔的玩家。”冯可收藏钢笔的时间不算长,只有四年,但却算得上这项新兴收藏项目中的先行者。他目前珍藏了300多支世界各地的名牌钢笔,若按收藏时间来算,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一支限量版或古董钢笔被他收入囊中。

  在冯可的印象中,中国内地的藏家们开始热衷于收笔,“也就是最近三四年的事情”。而在欧美、日本等国以及中国港台地区,钢笔收藏从上世纪80年代起开始盛行。香港著名的收藏大户如李英豪、钟泳麟等人,每位都藏有上千支笔,甚至为钢笔著书立说。

  科技网络时代的到来,使现代人的手指逐渐困缩于键盘方寸中,电脑字体取代了个性张扬的笔迹。当你发现握笔的手感开始陌生,很多字要依靠键盘才能唤起记忆时,也就意味着,钢笔已经步入了你记忆的博物馆——但这种演变,恰顺应了收藏界的法则:当那些曾经熟悉的生活用品退出历史舞台,实用价值不断下降时,其精品中的收藏价值反而攀升。

  冯可收藏钢笔的经历也大抵如此。大学毕业后,他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再没用过钢笔,直到几年前,他意外获知一个德国的百年钢笔品牌百利金,于是花了不到2000元买下一支,打算赏玩精品的同时怀旧一番。谁知这次浅尝,却无意中开启自己的收藏之旅。如今,安放在冯可书橱中的300多支钢笔,几乎可以带你回顾钢笔百年发展历程中的精湛工艺。

  钢笔之外的文化价值

  翻开冯可的笔盒,色彩斑斓,琳琅满目。每支钢笔上或镶金或刻银,堪比一盒盒珍宝。

  冯可是个生活简单的人,“不买好车,不买奢侈品,也不追逐名牌”,甚至一年不会逛一次百货商店。但在钢笔上,他却舍得一掷千金——去年到新加坡旅行,冯可专程打听到当地的笔店,一进去,就花5万元人民币买下店中最贵的一支钢笔。类似的经历在香港发生过数次,动辄5000元一支的钢笔,冯可见到喜欢的就毫不犹豫掏腰包,数次香港之行,单在钢笔上的花销已数万。

  所有钢笔中,冯可最珍视的还是在新加坡偶然觅得的那支万宝龙纯银手工笔,“这支笔相当于钢笔收藏者的一张荣誉证书,哪怕花7万买,也值。”冯可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笔,旋开笔帽,凑近眼前,在银质笔身上仔细寻找制笔大师的签名——1992年,万宝龙推出这款最早的艺术赞助人限量版钢笔时,其设计完全遵循原厂在1920年的古典设计,最珍贵的是,每支笔都由不同的制笔大师手工雕刻蔓藤花纹,并留有他们的签名。

  “这套笔17年前发行时,是为了向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美弟奇家族致敬,全球只有4810支。到今天,很多笔的附件都不完备了,像这支品相状态那么好的,很难得。”他甚至兴致勃勃搬出《美弟奇家族》的书来,在收藏这支笔之前,他并不清楚欧洲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艺术赞助人美弟奇,正是这支钢笔背后的故事,带他回溯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历史。

  每一支钢笔身上的历史、故事、制作工艺和设计,都能让冯可解读到钢笔之外的文化价值。他收藏了许多万宝龙每年推出的限量发行文豪墨水笔和艺术赞助人墨水笔,这些笔,每一支都纪念着人类历史上伟大的艺术赞助人和文豪们,可谓手工艺术品的典范之作——1993年推出的纪念悬疑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墨水笔,纯黑笔帽上,以一条缠绕的银蛇象征着阿加莎的侦探小说风格;1999年发行的法国作家普鲁斯特纪念笔,笔嘴上精致的沙漏雕刻,暗喻作家的《追忆似水年华》;而纪念德国自然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的钢笔,则以细密纹路的非洲硬黑木、印第安部落的纯银纹饰来向洪堡的成就致敬。

  他的十多瓶德国墨水,也超出了普通墨水的意义。翡翠绿和铁蓝色的墨水瓶上,是邓小平的头像,夜黑色墨水瓶体上是孙中山,黑色墨水瓶是海明威,灰色墨水瓶是狄更斯……最有趣的是那瓶玫红色墨水,由红酒制成,旋开盖来便是一股恬淡酒香,“这是专门用来写情书的。”冯可笑着解释,这些墨水,每一瓶都纪念着伟人和名人,目的就是唤起人们对经典的追忆。

  玩笔之趣

  钢笔诞生于1880年,一个名叫华特曼的英国人根据植物体内的毛细管输送液体的原理,以一种可以自由吸墨、书写流畅的钢笔,取代了总是渗漏的羽毛笔。在冯可的收藏中,有100多支是产自上世纪60年代之前的古董钢笔。

  冯可的古董笔不算多,但一支支摆出来,就能勾勒出钢笔的演变史。

  一支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钢笔,造型简陋而古趣,用最古老的滴管方式吸墨,14K黄金(0,-210.80,-100.00%)笔尖历经80多年磨砺仍熠熠生辉;一支专为上流社会女性设计的Waterman笔,造型标新立异,短小而精干,纯银笔身以手工镂花,吸墨方式是1908年发明的“拉杆上水”式,利用杠杆原理为墨囊注水;一支上世纪50年代的西华潜艇钢笔,更堪称钢笔史上最复杂、最经典的设计——转动钢笔尾帽,藏在笔舌内的呼吸管便会缓缓吐出,将呼吸管浸入墨水瓶,拉出尾帽,再推回,蜻蜓点水一般完成吸墨过程。这些曾经先锋的设计,如今都已绝版。古董笔经历前人摩挲过的笔杆,非但不旧,反而因无数人手心的温度和力度磨出光滑簇新的质感。

  在书中,冯可总是有意无意寻出旧时文人们对笔的痴迷、与笔的渊源:“班固投笔之后方可从戎,老舍先生自沉太平湖之前,把钢笔、上衣制服、眼镜手杖等等他珍视的东西都放在岸边。”他在《傅雷书简》中看到一段傅雷先生写于1936年的文字:“我今天去买了一只派克真空管的笔,价二十四元,这是我久想买而舍不得买的……”这番心情,与他如出一辙。

  中国文人们对笔的痴爱,到今天已全然扭转。冯可在为高端收藏品杂志《时间·艺术》撰写专栏时曾写道:“钢笔作为文具的黄金岁月过去了……变成了体现个人品味的一个玩意儿,和你的腕表、火机等等一起昭示着你的财富、阶层甚至包括收入。钢笔变成了收藏品,或者可以说奢侈品,用钢笔的要么是特定职业的,要么就是懂得享受书写的快乐的朋友。”

  他的确享受着书写的快乐。每天,他都会选不同的笔零星抄写福音,或记些日记。那些由树脂、纯银、赛璐珞、名贵木材、贝壳、陶瓷或黄金制成的钢笔,一支支流转他掌心,也被他分辨出一些特质:“我很喜欢万宝龙的限量笔的设计;喜欢OMAS和TIBALDI的赛璐珞材料,有大理石一样的光泽;喜欢ST-DUPONT的中国漆笔杆的触感,温润如玉。”

  不同年代的钢笔在他手中也有区别:“早期的钢笔是非常软的,轻轻一按就分叉,适合写花体的英文。现代的笔尖普遍比较偏硬。我喜欢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笔尖,软中带硬,绵里藏针。”

  对冯可而言,那些随手可得的中性笔和圆珠笔犹如快餐,用过即废,不环保,而墨水笔“是享受,是愉悦,是欣赏把玩”。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2009年0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