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权是最贵的,也是最危险的;100%控制权是最浪费的、是构成成长障碍的,也是不道德的。那么,我们该如何处理这样的矛盾呢?
首先,企业主要学会有计划、有步骤、有限制地让渡控制权。
第一步,你可以让渡股权的上限是25%,你仍有3/4的表决权,任何决策,无论是在董事会还是在股东会上的表决,完全可以控制;第二步,你可以守住67%这条线,让渡33%,这是2/3的概念,对公司的特别决议有决定权;第三步,当然是51%的股权了,是绝对控股的概念,并表的概念,股东会是多数决策,你仍然安全;第四步,是33%或30%,1/3是相对控股的概念,30%是资本市场要约收购的触发点,也相对安全;再往下呢,25%、20%、10%、5%,各有其不同的意义。25%对应75%,中外合资公司外资的比例是25%以上,首次公开发行OPO),法定让渡的股权也是25%以上。20%在会计核算上有不同的意义,即是权益法还是成本法核算;10%在资本市场是基金持有某上市公司股权的上限;5%呢,收购上市公司的股权超过5%对就要举牌(公告),5%也是判定重要性原则的标准线。
以上比例,如果不与成长性和做强做大相联系,是无意义的。你是情愿对1亿的资产拥有100%的股权?还是情愿对1000亿的资产拥有10%的股权,且你仍然是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1个亿的100%,公司仍是商海的小舢板,经不住大风大浪;1000亿的10%,公司抗风险能力不言而喻。
其次,也是问题的关键,你在什么时候、以什么价格、在什么市场、采用什么形式、向谁来让渡你的所有权、你用你“最贵的”所有权来交换什么?
先让我们关注一些离谱的交换。中国汽车行业一直用股权(事实上是用“市场”)来换技术,几十年来,股权(或市场)丢了不少,中国汽车行业技术和品牌在哪里?凯雷是一家风险投资,徐工集团用股权向风险投资换什么?我们还有些上市公司,只知道用股权圈钱、圈钱,盲目出让“最贵的”控制权,这样的公司值得投资吗?与竞争对手用市场或股权交换技术,犹如国与国之间用“土地换和平”,一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生意。
事后诸葛亮,给娃哈哈一些建议吧——
在什么时候:应该在自己足够大的时候,在自己百般突破却无法突破瓶颈的时候,在自己最渴求某种竞争力的时候。当年找达能,犹如小鸡伴猛虎,小富傍大款。尤其是乐百氏虎口劫难之后,重蹈前车之覆。
以什么价格:不应该仅仅以资产负债表来估值,应该以资产负债表以外的软实力来估值。
在什么市场:娃哈哈应该在上市以后,用有“溢价”的资产和无形资产,通过资本市场来让渡股权。用自己的“高成长性”、“高市盈率(PE)”和真实的“泡沫”与对方谈判。
用什么形式:资本市场可采用的工具相当多,存量或增量股权、可转债、以股换股等等。
向谁来让渡:与虎谋皮,还是为人作嫁,抑或是与狼共舞?达能在中国食品饮料行业,情人多多,为什么偏偏与他谈恋爱?“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化敌为友应该源于共同的理念与利益。把股权让渡给散户,股权过于分散,于市值和再融资不利;让渡给战略投资者,要分析谁是这个战略的主导者;让渡给财务投资者,要防止财务投资者倒戈相向。
用股权交换什么:所有权最贵,要从增强长期竞争优势着眼,取长补短是表象,师夷长技以制夷是实质啊。
总之,还是事后诸葛。娃哈哈应以无形的资产来估价,以资本市场为杠杆,和朋友做交换,交换其看得见、摸得着、估得准、吃得下、能消化、有营养的东西。
第三,企业主从100%依次退守,最后或许只有30%或者5%的控制权。这是一个企业主把事业逐步还给社会的过程。
一股独大和股权多元化并无优劣之分,一切视情况而定。100多年前,福特公司上市的时候,福特家族掌握80%的股份,直到今天,福特家族所掌控的股份才减少至5%的相对控股。在20世纪初,垄断资本家大约要占有40%-50%的股权才能控制某一企业,现在有效控制权可以降到5%甚至更少。如西门子公司的营业额近200亿欧元,但西门子家族以4%左右的股权就控制了西门子;世界最大的石油公司——埃克森公司受5个大公司控制,这5个大公司合计只控制了股本总额的4.8%;沃尔玛家族和管理层目前持有沃尔玛约40%的股份,机构和共同基金持有36%;比尔·盖茨创业时,持有微软45%,现在不足10%(仍是第一大股东)。事业终究是社会的,好的企业家是人类的福音、是全社会的财富。比尔·盖茨辞去CEO,还将辞去董事长的职务,即便如此,谁敢说微软不是比尔·盖茨的?持有100%是一个股东,持有5%率领千百万个股东,没有什么不好。控制公司的比例降下来了,控制力更强更大了。或许有一天,企业主全退了,做什么呢?有例可循:比尔·盖茨做慈善,做投资;柳传志做产业投资、风险投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董事长麦克·乔丹退休后担任了两家风险投资公司的合伙人;大名鼎鼎的杰克·韦尔奇开始周游列国,给全世界的企业家做咨询了……没有老人的世界,将会失去智慧。退出企业管理后,企业主可以专司“点石成金”的工作。
第四,控制权的稀释或让渡,以双方HAPPY为原则。
谈判的时候,可以假装不HAPPY,这是策略;但成交的时候一定是源自内心的HAPPY,漫长的合作期间,一切以双方HAPPY为准则,这是诚信和责任。如果一方忍声吞气不开心了,下次他一定加倍找回来,宗庆后在11年零2个月的忍无可忍后,终于怒不可遏!“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匹夫一怒,伏尸两人,流血五步”——傻瓜达能不懂中国,中国人在开心与不开心的瞬间,可以完成从天子到匹夫的相互转换,转换之间,“仁”、“义”、“勇”和“气”体现得淋漓尽致。可以预言,宗庆后即便官司输了,达能在中国也会血溅三尺,难保全尸。
第五,没有万能的防线,只有恒久的信念和坚强的意志。
控制权从100%依次退守到5%,相当于控制权的“马奇诺防线”,二战期间,铜墙铁壁的马奇诺防线仍没有挡住德军的无坚不摧。没有防线,会一泻千里;固守防线,会固步自封。最坚强的堡垒不是来自于企业主对控制权的“吝啬”,甚至不是来自于企业的市场地位、品牌力、成长性和市值,企业的基因是最坚强的堡垒。与生俱来的是遗传,企业再造是基因的突变。好的遗传要坚持,好的突变要固化,家和万事兴,家兴万事和,一切随情势而定。来源:国研
2007年12月12日